阳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,恍如隔世——诏狱里的日夜折磨,早已磨去了他们最后的棱角,只剩下对生的卑微渴求。
刚回府中喘了口气,锦衣卫便接踵而至,冰冷的旨意掷在桌上:三日内,携家眷族人启程前往岭北,不得延误。
詹徽看着满堂惊惧的妻儿,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。
他知道,这是朱高炽的安排,名为“戴罪立功”,实则是将他们连根拔起,彻底断绝在江南的根基。
刘三吾则对着满堂儿孙老泪纵横,那些曾被他引以为傲的门生故吏,此刻避之唯恐不及,谁也不敢伸手相助。
不止他们,先前与他们勾连的党羽,以及涉案的江南士绅,也都在同一日接到了朝廷的诏书。
见到诏书时他们不禁泪流满面,岭北苦寒,哪里有江南的商机?
可诏书上明晃晃写着“抗旨者抄家灭门”,那朱红的御印像一道催命符,由不得他们犹豫。
一时间,江南各州府乱成了一锅粥。有士绅哭天抢地,咒骂着命运不公,将积攒半生的古玩字画砸得粉碎;有商贾连夜清点金银,想偷偷藏匿些家产,却被早有准备的衙役堵在门口,连一片金叶子都带不走;也有家眷在庭院里焚烧书信,那些曾与朝中官员往来的密函,此刻都成了能引来杀身之祸的罪证。
自然也有“欢喜”的人。那些平日里被这些士绅欺压的小户,见他们落得这般下场,暗地里拍手称快;还有些被牵连的边缘人物,想着去岭北或许能换条活路,反倒收拾得干脆利落。
可这零星的“欢喜”,在铺天盖地的哀嚎中,不过是杯水车薪。
三日时光转瞬即逝。刘家港的码头上,挤满了拖家带口的迁徙队伍,哭喊声、孩童的啼哭声、差役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,乱成一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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