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语摇摇头:“陛下博学多才,学贯古今,如何不知《举告令》原是恶法,然而当年反对您的人太多了,明刀暗箭防不胜防。老臣知道陛下的难处,乱世当用重典,《举告令》不失为一件杀鸡儆猴的利器。”
褚皇轻叹一声,笔挺的背脊松缓下来。
刘语道:“所以当年臣不发一言,任凭酷吏横行。可是十几年过去了,反对陛下的人早已灰飞烟灭,剩下那些跳梁小丑不足为惧。可您却继续任用酷吏,鼓励举告,致使冤狱不断,人心惶惶!酷吏以血肉为生,有逆贼时他们吞噬逆贼血肉;可若逆贼都死光了呢,他们的獠牙就会伸向无辜之人啊!”
褚皇似有触动。
刘语起身跪倒,将额头贴在地面,“人皆有邪念,若无《举告令》,邪念或一闪而过,或终生埋于心底。可因有了《举告令》,邪念就能立即化作毒刃,纵乱纲常,得逞私欲。所谓身怀利器,则杀心自起啊。老臣恳请陛下三思,尽早废除《举告令》。”
“老臣言尽于此,叨扰陛下清静了。”
褚皇起身,亲自将刘语搀扶起来,还顺手为他拉平衣袍,“卿家苦口良言,句句都是为朕着想,朕心中明白。近来酷热难当,卿家万万保重身体,以期来日再为朕谏言。”
刘语感动哽咽,几乎难以站稳,裴恕之上前将他去扶住,然后亲自护送离去。
夏日烈阳下,年轻俊雅的阁臣单手持一柄厚绸大伞,扶着年老恩师缓步而行。
“恩师腿脚不便,陛下不是允您在宫内坐步辇么。”
“老夫来恳请陛下废除自己所定法令,就是苦肉计也得真挨几板子。唉,陛下总是这样,说是句句都听进去了,至于肯不肯纳谏,却无人知道了。”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