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?”洛珩挑眉,对他爹这副尊容见怪不怪,“大半夜嚎丧呢?天塌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塌了!真他妈快塌了!”汉王猛地回神,也顾不得琢磨儿子为啥半夜从丈母娘院里出来了,扑过来一把抓住洛珩胳膊,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骨头捏碎,“王洪!王洪那老王八蛋!他要掀桌子!他要鱼死网破啊!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唾沫星子喷了洛珩一脸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那帮被他王家捏着脖子的世家,全他妈抱团撂挑子了!‘地丁合一’?推个屁!下面那些丈田的小吏,不是被收买就是被打跑了!田亩数根本对不上!一粒米、一个铜板都别想按新法收上来!下面那些被逼急了的流民帅,没了朝廷赈济,全他妈疯了!陇西三县的官仓都被砸开了!流民像蝗虫一样,裹着泥腿子就往帝京方向涌!龟儿子的,再这么下去,怕是要不了十天半月,那群饿疯了的穷鬼就能冲到帝京城根儿底下啃城墙皮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汉王喘着粗气,脸上的油汗混着惊恐往下淌:“陛下!陛下明天一早就要召你入宫!商议对策!这他妈是鸿门宴啊!王洪那老狗憋着劲儿,明天朝堂上肯定要往死里咬咱们!说新法逼反了流民!儿啊,咋办?你爹我这油桶脑袋,是真想不出辙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洛珩听着,脸上那点被吵醒的不耐烦早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推开汉王油腻腻的手,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,像淬了火的刀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就这?”他嗤笑一声,声音冷得掉冰渣,“爹,你慌个屁!王洪老狗蹦跶得越欢,他王家那点见不得光的家底,暴露得就越干净!明天朝堂,我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!”

        金銮殿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气沉得能拧出水。

        陇西流民作乱、官仓被劫的消息像瘟疫一样蔓延,压得每个人心头沉甸甸。

        靖武帝歪在龙椅上,眼袋浮肿,脸色比锅底还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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